“你好这位先生,我叫林疏黎,黎明的黎。”
一个多小时后,我从户籍部门出来,迎着高升的太阳、那太阳晃眼着快把高辛辞照的模糊不清了,但爱意是清晰的,我朝他伸出手去,向他介绍新的我。
高辛辞似乎对我的新名字有些惊讶,不过很快平复,同样向我递过手:“你好林小姐,以后请多多指教了。”
“可我现在就想指教你一下呢。”
“嗯?什么?”
“你是上哪儿给可可豆洗的澡啊啊啊!怎么湿乎乎的!诶嘛这身上还带着你泥……”
我忍不住一阵嫌恶,一巴掌打碎浪漫氛围,扑下去给可怜巴巴呜呜叫的可可豆解开牵引绳,匆忙把新办的身份证塞进口袋,剩余不重要的资料随手一扔,把小狐狸俩爪子往起一抬,好家伙,这肚子上才是……乌漆嘛黑!
高辛辞一瞅这场景就委屈,把抱着的蕴蕴一放蹲在我旁边撸起裤腿:“可不是我欺负它啊!你看!看它给我咬的!它那也是自己跑到水池子里撒野搞得嘛!”
我一眼看过去,高辛辞腿上还真有些轻微泛红的痕迹,想来可可豆也确实有乱咬人的毛病,但可可豆也爱干净很呀,怎么会去搞成这个样子呢?现在又为什么要疯狂扒拉我呢?给我新换的裙子都弄脏了,果然下一秒苓苓就戳穿某人谎言。
“才不是呢!是爸爸先把可可豆拴在树上自己跑了、让洒水车喷它一身可可豆才会咬他的,后来可可豆嫌脏才会跳进水池涮干净,妈咪,爸爸把可可豆带出来半天,没有一分钟不想怎么折腾它的。”
“诶——你个小叛徒!刚才的冰激凌白吃了是吧!”高辛辞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。
而苓苓嘻嘻一笑:“爸爸,你不知道秘密也是有保质期限的吗?一根冰激凌只够我保密到妈咪出门的哦,至少要两根才行。”
高辛辞一哆嗦:“那我不是怕你吃坏肚子嘛。”
苓苓:“可是刚才是你在贿赂我啊,你要先以我的条件为主啊。”
三两句话将她爸说的哑口无言,蕴蕴不会讲,还懊恼的拍拍自己嘴,随后就是可可豆悠扬的嘲笑声——啊哈哈哈哈哈。
不得不说狐狸的笑声是很吓人的,如果半夜听到那真是心肌梗塞,但白天只会觉得它奸诈无比,顿时给高辛辞气的头发都炸了,扑腾着从地下站起来,一根指头指着它:“我告诉你不要得意昂!你今晚睡觉最好留一只眼站岗,不然我就悄悄给你丢出去!”
可可豆一听哭唧唧的往我怀里钻,拿两个小爪子轻轻扒拉我,我这当妈的哪里能忍?这狐媚模样也是高辛辞绝对学不来的,所以还是认命吧,可不甘心的小高同学偏还要垂死挣扎。
“桥豆麻袋!”高辛辞往后仰了仰,稍加思索后立刻抱住我手往他脸上蹭:“时时,不怪我欺负它,那你老是偏向它我就是会吃醋嘛!除了昨天晚上你哪天不搂着这狐狸睡觉?而且这个狐狸,虽然以前不咬我,但它老嘲笑我你是知道的呀,那我难免会让我幻视一些有的没的嘛,一个很讨厌的某人……”小高同学说到最后那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,本来脸就小,非得给眼睛鼻子住单间,被我揪住耳朵就老实。
“品种一样而已你就欺负它!真是小心眼!多大岁数了信这种啊?”我愣是没憋住笑,不过可可豆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狐,见我教训过“爸爸”了就凑过来脑袋蹭蹭我小腿,顺带用脏兮兮的尾巴扫一下“爸爸”定制爆贵的裤子,又给他整得一尖叫。
可惜正是闹得大伙都笑的时候,身后传来的声音又打破这场面,一个疲惫冷漠的声音叫了我声姐姐。
高辛辞最先看到她,脸色当即便冷下来,自觉抱着两个孩子退了几步,我晓得躲也躲不了了,否则昨天一起背离傅家的两个人就该这辈子都没有交集的,于是还是转过头,泽宁领着孩子们,远远的朝我躬了躬身,随后叫泽欣领好弟弟妹妹便过来。
“姐姐要走了?”泽宁低着头,眼角红彤彤的:“还没问姐姐的新名字呢,可不可以告诉我改成了什么?”
我倒也不吝啬这个,叹口气便道:“林疏黎,黎明的黎。”
“林、疏、黎。”泽宁低落的复述一遍,忽而想到什么,扬起的嘴角在现在这张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无力,抬起头来:“林字是写哥给的,疏璃我也晓得,爸爸跟我说过,大伯给你起名字的时候就带了私心,表面上看是希望你像家里的男孩子一样顶天立地,像琉璃一样耀眼,但是、谐音却是生疏陌离,任谁好心也不会给宝贝女儿起这样的名字,我爸也劝过,他才改了,干脆叫林阿姨自去想,才有了惜时这两个字,可这东西就像诅咒一样,时至今日,终究还是应验了。”
“从一降生就没打算替我遮风挡雨的父亲,拿我一生姓名做敷衍他人的砝码,最后又怎会变好呢?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,却还是被谎言、欺骗了这多年时光……”我抬眼瞧着远处,眼睛受不住,我伸手遮挡,从指缝中观望这个热闹又冷漠的城市,我被骗着深爱了许久的地方。
泽宁也十分苦涩的抖抖嘴角:“是啊,我也如此,姐姐,我知道我其实还没活明白呢,这就要离开这个看不清、猜不透的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