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守城而死,尚存忠义之名,流芳千古;开城而降,便与反贼同类,遗臭万年。我莫少雁先走一步,留此慷慨之言,与诸君共勉之。”说罢,莫少雁猛然起身,撞向朱昊祖手中宝剑。
朱昊祖收剑不及,宝剑却已洞穿莫少雁的胸口。
莫少雁因疼痛而浑身颤抖,却仍坚持用最后一丝力气对朱昊祖说:“平南王,你野心勃勃,养寇自重,劳民伤财,大肆扩军。镇南城中为官多年,我早就料到自己会有今日之死,只没想到未能守城就义,却先将士而殉节。平南王,你手段卑劣,所谋甚大,而实力不足,定会徒劳无功。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的。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莫少雁大笑。
平南王朱昊祖气急败坏,猛地拔出宝剑,莫少雁血溅当场,再无声息。
“攻城。”
平南王朱昊祖高举宝剑,平南王军如潮水一般涌向镇南城。
城中守军见莫少雁慷慨赴义,心中激昂,纷纷持弓搭箭,朝城下射击。
平南王军声势浩大,人数众多,奈何镇南城城池坚固,莫少雁的死更激发了将士们效死报国之心,竟暂成僵局,一时难克。
经过一昼夜不停的猛攻,守城将士固然能借高墙之利,但平南王军人多势众,又有神风张臂弩助力,一时竟让守城将士伤亡惨重。
如此下去,镇南城破,也不过是早晚之间而已。
守城将军叶枫整日都在城头督战,疲累之外,更是忧心忡忡。
他苦思守城良策,却无奈的发现,无论何种方式,都改变不了他将寡兵少的事实。
毛轩见叶枫眉头不展,便向前去献计。
“将军,西南自古闭塞,消息难通,如今御史大人生死未明,平南王谋反之事,怕朝廷尚不知晓。依我看来,与其困守孤城,不如派出一支敢死之士,协领快马斥候,四散突围。若侥幸逃出一二,将平南王谋反之事上报朝廷,请求援军,才是正途。”
听罢毛轩的话,叶枫心中苦笑道:“毕竟是文官,不通军事。”
于是,他告诉毛轩:“我又何尝不想突围求援,可如今局势,敌军数十倍于我军,凭坚城固守尚且困难,何敢开城迎敌?若举城而出,尚有可能脱出一二,若只派出百十人的敢死之士,便如泥沙入海,徒丧性命而已。何况城门一开,平南王军便有机会趁机破城而入,失了坚城,我们靠什么跟平南王斗?”
“唉!”
末了,叶枫长叹一声:“说到底,我们是没有多少可战之人啊!只能凭借坚城,多守一天是一天了。我已做好追随莫大人而去的准备了。”
“叶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悲观,别忘了,我们还有一支生力军未动。”毛轩看着叶枫,指了指瓮城的方向。
“天道军?”叶枫苦笑一声:“我又何尝没有想过,可那毕竟是流寇,重利轻义之徒。刚刚归附,人心不稳,若临阵倒戈,或降而复叛,岂非雪上加霜。”
“天道军数万之众,用之只是有风险而已,不用则守军必亡,两害相权取其轻,将军慎思之,”毛轩先以权变之法劝之,怕叶枫犹豫不决,又补充道:“以我所知,天道军利义权衡之间,重义而非利。招安之时,虽能安稳归顺,却为报兄弟之仇,不惜生死,剿灭无量军于安南镇河谷之中。且如今军中代理统领赵子良,乃忠良之后,其父正是曾经的镇南守将赵向南!”
“老将军之后尚在吗?”叶枫听闻赵向南三字,不由心中惊叹,可随即意识到口中失言,当即闭口,左右顾盼,见四下无人,方才放心。
毛轩看出叶枫心中顾虑,正色道:“如今坐困围城,生死且不避,流言暗语,岂能畏惧?赵向南老将军为权奸严蕃构陷,诬为反贼,戮其身,灭其家,军中但有不平之论,皆打成朋党,一律株连。可天不亡赵家,其尚有一子逃脱,无奈落草为寇,正是天道军银甲将赵子良。”
“天不绝忠良之后,”叶枫心中感喟:“先前镇南城长官莫少雁所言’镇南不失,西南不乱’,正是出自赵向南将军之口。当年构陷之时,叶枫尚是赵将军麾下小将,人微言轻,谨小慎微,方才逃过株连。若老将军仍在,西南流寇难成声势,平南王绝不可能做大,西南何以至此?”
想到这里,叶枫急忙对毛轩说:“快,我要见见这位将门之后。”
毛轩刚要有所动作,忽听麾下军士来报:“赵子良携天道军在瓮城鼓噪,说有要事同招安特使商议。”
“只怕他已经按耐不住,不请自来了。”毛轩将手一挥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叶将军,便同我一起前行吧!”
两人一前一后,一同向瓮城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