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血符索命,幽冥诱权(1 / 2)

虞荼错梦 红尘散人 3522 字 17小时前

暮春的风沙在紫彦城垛口呜咽,白景鸿凝视着空荡荡的粮仓,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案几上第七次被退回的文书。就在他准备下令启用最后一点存粮时,门外突然传来骚动。

\"大人!那些抢粮的盗贼...自首了!\"侍卫跌撞着闯入,铠甲上还沾着前日混战的血渍。白景鸿霍然起身,只见二十余名蒙着面的汉子被押解进来,为首之人突然扯

\"白大人,我们...我们愿将抢去的物资悉数奉还!\"匪首膝盖重重砸地,额角抵着青砖,\"只求大人饶命!有人...有人给我们下了药,逼我们劫粮!\"话音未落,库房管事踉跄奔入,手中账簿簌簌作响:\"大人!被劫走的物资竟原封不动出现在城西破庙,连苏晟翼大人被扣的那批也在!\"

白景鸿尚未反应,门外突然传来车马喧嚣。前日还闭门不见的富商们联袂而至,绸缎庄东家捧着烫金拜帖,额间沁着薄汗:\"白大人,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!这是双倍军资,还望您收下!\"赵家粮行的掌柜更是直接将田契拍在案上:\"小人愿捐出三处庄子充作军粮!\"

陈远握紧剑柄,警惕地扫视着这些突然转变态度的人。他们脖颈处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眼神虽诚恳,却隐隐透着呆滞,仿佛提线木偶般机械。白景鸿指尖抚过田契边缘,发现火漆印上凝着细小的黑色纹路,恰似某种蛊虫的足印。

\"诸位好意,本官心领了。\"白景鸿将文书推回,目光如炬,\"只是这转变太过蹊跷,不知诸位可否解释...\"话未说完,苏晟翼的亲卫突然闯入,抬着整箱金锭轰然跪地:\"奉大人之命,调拨二十万两白银助军!\"

金锭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回荡,白景鸿望着那些泛着冷光的银锭,突然想起东锦城冲天的火光。粮食重地突遭天灾,税收断绝的节骨眼上,这些人却主动奉上远超需求的财物,究竟是良心发现,还是另有阴谋?

\"陈远,即刻查验这些物资。\"白景鸿压低声音,\"派人暗中监视这些富商宅邸,若有异动...格杀勿论。\"他转身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,风沙卷着枯叶扑在窗棂上,发出沙沙的诡异声响,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,正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\"转机\"。

入夜,紫彦城被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,唯有白景鸿书房的烛火在风中摇曳。花凝玉将新沏的茶盏推至案前,青瓷碗沿氤氲的热气,却驱不散屋内凝滞的凝重。\"今日那些人突然转性,实在蹊跷。\"她指尖划过茶面,荡开圈圈涟漪,\"就像被人掐住命脉,不得不从。\"

白景鸿捏着白日里收到的田契,指腹反复摩挲着火漆印边缘的细微褶皱。\"不仅是富商,就连苏晟翼的亲卫都主动送来银锭...\"话音未落,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撕裂寂静。他猛地捂住嘴,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,在泛黄的信笺上绽开刺目的红梅。

花凝玉脸色骤变,慌忙扶住他颤抖的肩膀:\"又咳血了?白诗言开的润肺汤药,你按时喝了吗?\"她的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凉意,心头泛起酸涩,自东锦城受灾后,白景鸿便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。

\"喝完了...\"白景鸿喘息着扯出一抹苦笑,烛火在他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,\"这几日忙着查探粮草异动,实在抽不出空去取新的。\"他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密报,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叩击着桌面。

花凝玉轻叹一声,起身添了两块炭:\"言儿的医术愈发精湛了,上次那味改良的止咳散,连墨神医都赞不绝口。你吃完该派人去说一声,她定会连夜熬制。\"她舀起一勺温茶,递到白景鸿唇边,\"再这样硬撑,身子怎么受得了?\"

白景鸿就着她的手抿了口茶,苦涩的药香混着陈皮的微甜在舌尖散开。窗外夜风呼啸,卷起满地枯叶拍打着窗棂,恍惚间竟似东锦城冲天的火光在眼前重燃。\"等军资的事了结...\"他望着跳动的烛芯,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吞没,\"定要听言儿的话,好好调养。\"

花凝玉轻轻放下茶盏,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,随着夜风微微晃动。她想说些宽慰的话,却见白景鸿已重新拿起案头的密报,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那些可疑的符号,眉头紧锁如结。窗外传来更猛烈的风声,仿佛要将整座紫彦城裹挟其中,而此刻书房内凝滞的空气,也随着这份沉默愈发沉重。

白景鸿在陈远的协助下,迅速清点完各方送来的物资。粮仓逐渐充盈,军饷也有了着落,紫彦城的危机看似已解除。表面上,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,可白景鸿却愈发觉得不安,那些人反常的举动始终像一根刺,扎在他心里。

三日后,白景鸿收到了陈远的密报。原来,那些富商宅邸确实有异常。入夜后,常有宫中太监打扮的人出入,他们手持内务府令牌,行动诡秘,且每次离开时,富商们都会神情恍惚,似被胁迫。更令人心惊的是,陈远在暗中查探苏晟翼调拨的白银时,发现这批银锭的铸造印记与户部近年流出的官银特征高度吻合。

白景鸿将花凝玉唤至书房,摊开这些密报,神色凝重:“看来,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阴谋,这背后恐怕有宫里的势力插手。户部官银私用,富商被人胁迫,苏晟翼态度突变,种种迹象都指向朝堂深处。”

花凝玉仔细端详着密报,秀眉微蹙:“若真是宫中手笔,此事便棘手了。这些人能操控富商,又能调动苏晟翼,定是在朝中根基深厚。我们必须小心应对,稍有不慎,恐遭反噬。”

就在这时,白诗言匆匆赶来,手中提着新熬制的汤药。她见父亲神色疲惫,眼中满是担忧:“父亲,您一定要按时服药,再这样操劳下去,身体会垮的。”

白景鸿接过汤药,笑着安慰女儿:“言儿放心,待此事了结,父亲定会好好休养。如今,我们还得从长计议,揪出这幕后黑手。”

几人正商议间,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闯入:“大人!城南突发流民暴动,许多人举着‘还我赋税’的旗号冲击衙门!”

白景鸿心头一紧,刚解决了军资危机,又来暴动,这未免太过巧合。他当即下令:“陈远,你带一队人马前去镇压,务必安抚流民,不可伤人性命。同时,暗中调查此事是否与之前的事有关联。”

待陈远离去后,白景鸿独坐书房,将紫彦城的赋税账本在檀木案上徐徐展开。泛黄的纸页间,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记录着过往半年的赋税收支,墨迹因频繁翻阅而微微晕染。他执起狼毫,蘸了蘸朱砂红墨,逐笔核对进项与支出,烛火在账簿上投下晃动的阴影,映得他眉间的纹路愈发深沉。

指尖划过一行行数据,白景鸿的神色愈发凝重。本该每月按时上缴国库的赋税,自去年冬月起便开始锐减。腊月本该收缴的二十万两白银,账册上却只记录了区区五万两;正月的粮税更是直接减半。更蹊跷的是,所有短缺的赋税,竟都被标注为“修缮宫室之用”,且每一笔支出都盖着户部鲜红的官印,看似无懈可击。

他翻开附带的明细,发现所谓的“修缮宫室”,竟包括为宫中某位贵人打造嵌玉屏风、购置南洋进贡的珍稀木料,甚至还有一笔巨额开支,竟是用来修建一座私人园林。这些奢靡的花销,与紫彦城百姓食不果腹的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白景鸿将账本重重合上,靠在椅背上,闭目沉思。忽然,他想起前日富商们送来的田契,那些烫金的文书还带着温热的余温,仿佛刚从某人手中传递出来。还有苏晟翼送来的白银,每锭都刻着户部的印记,与账册中消失的赋税如出一辙。

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:有人正借着东锦城的天灾人祸,利用职务之便,将地方财物中饱私囊。为了掩盖罪行,他们不惜挑起流民暴动,制造混乱,甚至可能与朝中权贵勾结,让这一切变得顺理成章。

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已是三更天。白景鸿起身推开窗,寒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,吹得烛火几近熄灭。他望着远处城中零星的灯火,握紧了拳头。这场阴谋的背后,究竟藏着怎样的利益纠葛?而他,又该如何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,为紫彦城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?


举报本章错误( 无需登录 )